劉均說,收藏古床對他而言是一種癮。
劉均不止一次用“抽煙”和“釣魚”來類比自己收藏古床的癖好,只有這樣,才能讓旁人略微感受到他對此上癮的程度。
從24歲買下第一張古床開始,到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收藏了360張古床。17年來,上至瀘州,下至上海,劉均穿行在長江流域的大小村落里,尋覓心頭好。為了一張床,和主人家周旋個兩三年時間也是偶有發(fā)生。
“很多床都被當(dāng)成雜物垃圾一樣丟在陰暗潮濕的角落,你看到了真是很心痛。”如今,劉均在四川成都武侯祠附近開了一家古床博物館,里面放置著96架年代均可追溯至明清年間的古床。而在老家重慶江津縣城,他還租了一個近千平米的倉庫,里面放著剩余的200多張床。
媒體的關(guān)注,引來更多人來探訪他的博物館,其中有川大的教授,也有對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心生向往的老外。重要的是,那些家里有古床的人,也開始聯(lián)系他,詢問收藏情況……他尋“床”的故事還在繼續(xù)上演。
因緣
仿佛宿命
他出生在祖?zhèn)鞴糯采?/strong>
41年前,劉均出生在重慶市江津石蟆鎮(zhèn),他外婆家祖?zhèn)鞯囊粡埞糯采?。此床三面打全圍,雕花工藝精湛,?jù)傳出自清朝一位名匠之手。
祖上家境殷實的外婆那時年逾80歲,喜愛講故事,一遍又一遍地講那些雕花圖案的寓意,由此熏染著彼時四五歲的劉均。幼時栽種的這棵“古床”小芽,并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夭折,相反,越是長大,劉均越是喜歡,身心為之吸引,并時常在玩伴們的面前炫耀,家里有個老古董。“年輕人愛吹噓,總是想凸顯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。”劉均笑道,家里有古床,大抵也能顯現(xiàn)出家庭有底蘊(yùn),有文化,這實在是了不起的事情。
古床局部的雕工精美。
踐行
沿江搜尋
為求一床而耗三年
對于劉均而言,2001年算是人生的一個轉(zhuǎn)折點(diǎn)。
何為轉(zhuǎn)折點(diǎn)?其一,時年25歲的他,在朋友的“指引”下,完成了個人第一張古床的收藏。其二,那一年下半年,他開始涉足工程,參與長江航道的整治。“長江流域歷來富庶,民間留下來不少古床。”這在他看來,他的人生算是與長江和古床緊密地糾纏在了一起。
“一旦開始了,就沒辦法停下來。這就跟抽煙一樣,有癮,癮來了以后心里癢。”劉均說,他的收藏便跟著工程,跟著船,一路走一路尋——走到哪里停下來,就會抽時間上岸,到村里打探老床的信息。
他說,每個地方都有消息靈通的人,打聽起來并不困難,主要是費(fèi)神,最磨人那次,為了買一張床,耗費(fèi)了他兩三年的時間。
入情
最是不忍
眼看古床被人遺棄
真正有人不愿意賣,想自己傳承下去,好好保護(hù)的,這種情況劉均反而覺得心里舒服。“就怕那些不珍惜,胡亂丟棄的,看得我真是好心痛。”
他的腦海里,2004年在湖北宜昌附近一次經(jīng)歷印象深刻。那是位于枝江的一個小村子,主人家新修了房子,古床與新家的家具風(fēng)格格格不入,就丟棄在了老屋。第一眼看到老房子的時候,劉均還是有些震驚。土坯房,屋頂塌了一半,斷瓦懸在上面,房子四周都是半人高的雜草。屋內(nèi)很潮濕,與地面接觸的桌椅腳都爛了。
“真是太心疼了。我自己不算什么專家,頂多是個古床愛好者,但我知道你要保護(hù),起碼要在干燥的環(huán)境里吧。這可全是木頭。”劉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聲音大了起來。
他把這些床當(dāng)寶貝,容不得別人馬虎對待。但要說這些床到底具有多大的價值,他卻也道不明白,只是強(qiáng)調(diào),這可都是幾百年了,你看這些雕花,這些圖案,真的是很美,以前的工匠真了不起。然后反問,“這不就是傳統(tǒng)文化嗎,不正需要我們傳承嗎?”
末了,念叨著自己搜集的這些古床,他又有些得意,“你看,我覺得我把它們變成了大美女了,從叫花子變成了大美女。”
執(zhí)念
開博物館
可免費(fèi)看也可體驗
去年8月,劉均在武侯祠附近開了一家古床博物館。之所以選擇開在成都,他說來簡單,因為早在十年前就把家安在了這里。
劉均把藏在家里的96張床運(yùn)到了這里,里面大多為“拔步床”,這種床又叫八步床,是中國傳統(tǒng)家具中體型最大的一種床。流行于明清時期,雖在室內(nèi)使用,卻很像一幢獨(dú)立的小屋子,成為房中房、屋中屋。
他的博物館也是主打漢文化的酒店。這里可以免費(fèi)參觀,也可體驗入住。“這倒真不是為了掙錢,這些床要用才會更有活力。”藏品到了一定規(guī)模,放置起來是個問題,他走訪了不少國內(nèi)古床、古家具博物館后發(fā)現(xiàn),很少有人愿意為了參觀古家具花幾十元錢買門票,不少博物館都經(jīng)營慘淡。而對他來說,單純開設(shè)一個博物館,確實沒有這樣的心力和財力。除此,劉均常表露了一種執(zhí)著,“古家具也要常常用著,才會越有生氣,越有活力。”
這里每張床都注明了床的名稱、年代、產(chǎn)地、規(guī)格,從使用者分類來講有老人床、夫妻床、女兒床、傭人床等;從造型來講有半圍、全圍、亭床等……
“大部分人喜歡的大花床一般是清朝的。清朝的床雕刻繁復(fù),基本都雕刻了寓意富貴吉祥的造型。而明朝的床則較為簡潔,看上去清新雅致,可惜流傳下來的很少。”劉均伸手去觸摸這些床上的雕花圖案,眼底泛著沉醉。
算起來,劉均收藏古床,已經(jīng)17年了。
他的博物館兼具酒店的體驗形式現(xiàn)在還在繼續(xù),至于未來還會不會建更多的博物館,或者開更多的酒店,這實在是個未知數(shù)。“我真沒那么多錢,個人的力量肯定是微薄的,希望社會能共同推動這個事情。”劉均很坦誠。
唯一的確定的是,他要在農(nóng)村老家建一個倉庫,專門來放這些“寶貝”。
古床·他說
“一生為人,半生在床。”劉均說,古床也被稱為萬工床,工匠會花上萬個工時去雕琢。而每一個雕刻和裝飾都有其獨(dú)特的喻意,表達(dá)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。
一般古床都是三面打圍,人睡在里面有種被包裹的感覺,叫聚氣,睡覺有安全感。有了安全感睡覺自然踏實,當(dāng)然就能睡得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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