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初年的內河小火輪。網(wǎng)絡圖片

今天的黃河蘭州段，羊皮筏子、水上巴士和游船穿梭往來，主要承擔市區(qū)游覽功能，儼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實際上，除了傳統(tǒng)的筏運之外，百余年前，即有將蘭州打造為黃河上游航運樞紐的規(guī)劃——清末民初，蘭州船政局及官辦民營輪船公司先后登臺亮相；新中國成立后，自造和引進相結合，客船、游輪甚至軍用登陸艇，穿梭于黃河兩岸，留下了難忘的歷史瞬間。

(資料圖片)

一

據(jù)《蘭州府請將創(chuàng)辦船政情形奏咨立案文》（收入彭英甲編纂之《隴右紀實錄》）記載，“甘肅地處高原，道路崎嶇，民間日用貨物本地多不出產(chǎn)，率由外省販運，腳價過重，以致物價奇昂，民多不便。而本地皮張羊毛棉花煙葉等亦屬大宗，僅用皮筏馬車運行，銷路久無起色，雖有商業(yè)，難望振興?！币虼耍y(tǒng)二年（1910），時任陜甘總督整飭蘭州府試辦船政，“上至西寧府，下至包頭鎮(zhèn)，水路一律疏通，以便船只往來?！苯?jīng)費來源從統(tǒng)捐項下?lián)芸睿枞藛T則從四川瀘州、重慶和白水江等處“招雇船匠水手來甘”。當年規(guī)劃中的黃河上游航道共六百二十里，“沿河石梗者用炸藥轟之，灘險者用水手掏之”，“若轟之不得，掏之不能”，則因地制宜，由該處“新開小河一道以通”。同年12月，于蘭州西關外橋門迤西設船政總局，并修建碼頭；在西寧、寧夏和包頭設船政分局。按照樂觀估計，待全線通航后，“西寧府糧食油炭可以下運包頭，京貨洋貨一切雜貨皆可上行”。宣統(tǒng)三年（1911）七月，地方當局向朝廷奏報稱：“甘肅黃河現(xiàn)已開通，各船只由西寧至蘭州，由蘭州至包頭，均屬行駛穩(wěn)速，僅旬日程?！?/p>

隨著航道疏浚、航線開通，商業(yè)運營便提上日程。宣統(tǒng)三年（1911）秋，陜甘總督升允令比利時人羅比爾吉籌劃自綏遠河口鎮(zhèn)至蘭州段約一千華里之汽船營業(yè)，擬用吃水兩英尺半、載重兩萬斤之小汽船為之試航。據(jù)《中國近代航運史資料》記載，當年的操作是這樣的：“由河口鎮(zhèn)以帆船二艘，滿載煤炭，系于船后，結局安全到達寧夏，更進而至中衛(wèi)縣上游約二百華里五佛寺附近”。此次試航，憑借蒸汽機強勁動力，船隊逆流而上，抵達今景泰、靖遠一帶，已經(jīng)可以遙望蘭州，然而終無后文。與此同時，蘭州船政局亦陸續(xù)造船九艘，除順流而下赴包頭試航的兩艘外，其余七艘“就近試運窯街石炭，行駛穩(wěn)速，人漸周知。足以辟利源而開風氣”。然而，伴隨著改朝換代，蘭州船政局亦偃旗息鼓，而為蘭州城內近代工業(yè)和居民生活運輸燃料，也成了清末黃河蘭州段官辦航運唯一的亮點。

二

清民鼎革，有識之士又開始籌劃黃河上游航運大計。如時任青海屯墾使的蒯壽樞認為，開發(fā)西北，首宜從交通入手，“黃河上游各地域，與其建筑鐵路，不如先疏浚黃河，蓋輪船之利遠勝于火車也。沿岸各市鎮(zhèn)，輔以長途汽車，俾水陸銜接，則各地之脈絡靈活矣”。民國七年（1918），甘肅商人蔡質夫、陳潤生、向滌修等人發(fā)起，官商合股設立甘綏輪船公司，集資購置“飛龍”號輪船一艘，船長六丈、寬一丈四尺、吃水四尺、載重兩萬斤。據(jù)《交通史航政編》記載，該公司航線自蘭州為起點，經(jīng)中衛(wèi)至綏遠河口，“迤長二千二百九十余里，均能通行。惟船只太少，不敷分配。”民國八年（1919）三月，該公司呈請北洋政府給予補助，“因私人在內河營業(yè)，請求補助，格于條例，未便照準”。在這種環(huán)境下，該公司僅于寧夏靈武橫城堡至綏遠河口鎮(zhèn)區(qū)間試航一兩次，即告停航。民國十年（1921）十一月，商人李昭觀呈請北洋政府交通部，申請成立隴綏輪船股份有限公司，但史料中鮮有記載。

在民營輪船公司的視線投向以蘭州為起點的黃河上游航運事業(yè)之時，官方著眼于軍需物資運輸，也重啟黃河航運計劃。民國八年（1919），甘肅督軍張廣建采納美國工程師建議，與地方實力派馬福祥合資創(chuàng)設輪船公司，在上海求新造船廠訂造淺水汽船兩艘，曾自包頭啟航，經(jīng)寧夏溯流而上，行駛至今景泰縣五佛寺，“成績不惡”。但受航道和船型限制，雖然“因知包頭寧夏間往返安全，益覺其計劃之可行，但因實現(xiàn)不易，致廣建所訂造之汽船久之仍系留包頭鎮(zhèn)之外港南海子”。此后，張廣建離甘，人去而政息。

20世紀30年代初，時任新疆宣慰使署隨員的薛桂輪在蘭州考察時，亦就黃河上游通航之事建議：“今宜測量河道，規(guī)定船式，通盤籌劃，實行輪運”。后因全面抗戰(zhàn)爆發(fā)，無果而終?？傊?，民國時期，無論官方還是民間，把蘭州打造成為黃河上游航運樞紐的愿景，始終停留在藍圖之上。

三

20世紀50年代，隨著蘭州市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需要，造船成為服務當時黃河蘭州段客貨運輸?shù)闹匾侄沃?。?jù)地方志記載，1958年，由交通部船舶設計院設計，甘肅省汽修一廠建造了名為“躍進”的木質客輪，時速超過20公里，曾在市區(qū)河段試航多次。1959年，又借調湖南、四川等省技工，建成“蘭航101”號客貨輪，可以載貨30噸或載客80人；建成后曾在沙井驛臨時碼頭運輸約20萬塊磚頭，此后還在中山橋、白塔山、雁灘等處承擔客運擺渡任務達五年之久。

1974年，解放軍總后勤部自南京軍區(qū)調撥兩艘退役登陸艇至蘭州，由于船體尺寸超限，只好將其切割為兩部分后以鐵路運輸，至蘭州后，由蘭州石油化工機器廠將船體重新焊接組裝并維修調試機械，1975年“五一”后承擔蘭州中山橋黃河兩岸擺渡任務。這兩艘登陸艇不僅從長江到黃河跨流域調動，而且經(jīng)歷了一番分分合合的高難度操作，用今天的網(wǎng)絡流行語來說，也算得上是“科技+狠活”了。

到了1979年，滿載排水量137噸，前身為客貨兩用后改裝為專業(yè)游輪的“蘭州”號，利用每年4—10月的豐水期，開始承接中山橋至雁灘河段（3.6公里）的蘭州市區(qū)季節(jié)性黃河觀光業(yè)務，成為改革開放之初蘭州人休閑娛樂的集體記憶之一。

奔流新聞·蘭州晨報特約撰稿史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