蜀漢名將天水姜維

【資料圖】

姜維北伐連環(huán)畫

姜維伐魏連環(huán)畫

禮縣祁山堡本版圖片均為資料圖

本報特約撰稿人 劉雁翔

姜維（202年—264年），字伯約，三國時魏國天水郡冀縣人。因為郡望是天水郡，所以史籍上多稱“天水姜維”?；\統(tǒng)說“天水”并無不妥，具體而言，應(yīng)是“天水冀人”，即今甘肅省天水市甘谷縣人。甘谷縣六峰鎮(zhèn)的姜家莊，明清以來傳為姜維故里。清代伏羌縣（今甘谷縣）城西三官廟側(cè)立有“漢平襄侯姜維故里”大碑。

姜維幼年時，父親戰(zhàn)死疆場，孤兒寡母，生活不易。但他少有大志，樂學不倦，終成大才。歸蜀之前，在天水郡擔任過上計掾、從事、功曹、參軍等職務(wù)。姜維多年征戰(zhàn)，以名將留名。其實他還是鉆研鄭氏經(jīng)學的學者?！度龂尽方S本傳說：“少孤，與母居。好鄭氏學。”鄭氏，即東漢大學者鄭玄，今文經(jīng)學、古文經(jīng)學貫通，遍注群經(jīng)，形成通學“鄭氏學”?！昂绵嵤蠈W”，可見姜維是文武雙全的儒將。

涼州上士

建興六年（公元228年），蜀丞相諸葛亮第一次北伐，兵出祁山（今甘肅禮縣境），突襲隴右，天水等郡一片混亂，各縣響應(yīng)。當時姜維隨天水太守馬遵巡察地方，事出突然，這個馬太守懷疑姜維等有異心。姜維無端被猜忌，私自奔逃，上邽（今天水市秦州區(qū)）不納，自己為官的天水郡冀縣拒入，走投無路的姜維便投入諸葛亮帳下。姜維去魏投蜀，事出偶然，而《三國演義》第九十三回“姜伯約歸降孔明”將此演繹得有聲有色，由是人們記住了那個長槍大馬，屢挫蜀軍，智勇足備的英武將軍。民間講述“諸葛亮智收姜維”，故事曲折有趣，更是為人喜聞樂道。

諸葛亮五次北伐，以第一次北伐戰(zhàn)果最為輝煌，因馬謖失街亭（今甘肅隴城）而毀于一旦。要論戰(zhàn)果，除了“拔西縣千余家，還于漢中”之外，就是得到了姜維這員才華超群的干將。歸順當年即委以重任，任用為丞相府倉曹掾，加奉義將軍，封當陽亭侯?！度龂尽方S本傳特別提及“時年二十七”。諸葛亮還特意在信中對心腹——丞相府長史張裔、參軍蔣琬說：“姜伯約忠勤時事，思慮精密，考其所有，永南、季常諸人不如也。其人，涼州上士?！庇终f：“須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。姜伯約甚敏于軍事，既有膽義，深解兵意。此人心存漢室，而才兼于人，畢教軍事，當遣詣宮，謹見主上?！钡拇_有相見恨晚，喜不自勝的意味。永南是李邵之字，諸葛亮南征時為治中從事，本年卒；季常為馬謖長兄馬良之字，劉備東征孫權(quán)，馬良聯(lián)絡(luò)武陵蠻，遇害。馬良諸人屬有識見的純文人，而姜維既通鄭氏學，又是敏于軍事的文武全才，當然要高人一籌。東漢時涼州的州治及天水郡的郡治就在姜維的老家冀縣，于是乎諸葛亮以“涼州上士”稱贊姜維。這里的涼州不是曹魏以姑臧（今甘肅武威市）為治所的涼州，而是諸葛亮沿用東漢以冀縣為治所的涼州，用這個大地名表達對姜維的贊賞之情。

關(guān)于姜維歸蜀，還有個小故事?！拔好鞯厶椭?，姜維歸蜀，失其母。魏人使其母手書呼維令反，并送當歸以譬之。維報書曰：‘良田百頃，不計一畝，但見遠志，無有當歸?！S卒不免?！贝笠馐钦f，姜維歸蜀，匆忙倉促，老母未能同行。事后魏國當政者迫使其母寫信招子反正，并在信中特意附帶中藥當歸，示意應(yīng)當適時歸來。結(jié)果，姜維回信以另一味中藥“制遠志”作喻，表明其在蜀國干大事業(yè)的決心?！傲继锇夙?，不在（或計）一畝”是起興之詞，寓意是說魏國地大物博、人才眾多，也不缺一個半個的，回歸又有何用。“維卒不免”是說姜維最終身死異國，未能回到家鄉(xiāng)。

九伐中原

蜀漢建興九年（公元231年），丞相諸葛亮第五次北伐，病逝軍中。姜維任右監(jiān)軍輔漢將軍，進封平襄侯。平襄，在今甘肅省通渭縣城，是西漢時天水郡郡治所在，契合姜維“天水姜維”的郡望。

諸葛丞相去世，興復漢室的北伐大業(yè)還要繼續(xù)，才兼文武的姜維自然成了蜀漢朝廷的頂梁柱，即便蔣琬、費祎相繼為大將軍時，主軍征伐之事也是專屬姜維。《三國志·蜀書》卷44將蔣琬、費祎、姜維三人合傳，此三人依次接替進位大將軍，掌管軍政大權(quán)，足見其在蜀漢后期的重要地位。姜維繼承諸葛丞相遺志，信念堅定，多次北伐，也就是俗言的“九伐中原”。茲據(jù)《三國志·蜀書》卷33《后主傳》及卷44《姜維傳》等史料考述如下：

蜀漢延熙元年（公元238年），姜維隨大將軍蔣琬屯駐漢中，率領(lǐng)偏師數(shù)次西進擾攻魏境。

蜀漢延熙六年（公元243年），姜維升任鎮(zhèn)西大將軍，領(lǐng)涼州刺史。延熙十年，升任衛(wèi)將軍，與新任大將軍費祎共錄尚書事，參與最高軍事決策。本年，雍涼地區(qū)羌胡起事反魏，姜維出兵隴右接應(yīng)，與魏雍州刺史郭淮等大戰(zhàn)于洮西(今甘肅省臨洮縣洮河以西)。涼州胡族首領(lǐng)白虎文、治無戴等率部歸降，姜維將其遷徙安置于蜀境。

蜀漢延熙十二年（公元249年），姜維進兵魏西平郡（郡治在今青海省西寧市），無功而返。

蜀漢延熙十六年（公元253年），姜維率兵數(shù)萬出石營（今甘肅西和縣西北），經(jīng)董亭（今甘肅武山縣南）包圍南安，分兵出落門（今甘肅武山縣洛門鎮(zhèn)），魏雍州刺史陳泰率軍進至落門截擊。姜維久攻南安不克，糧盡撤圍退兵。

蜀漢延熙十七年（公元254年），姜維出兵隴西，狄道長李簡獻城投降。繼而進軍圍攻襄武（魏隴西郡治，今甘肅隴西縣南），擊殺魏將徐質(zhì)，魏軍敗退。姜維乘勝追擊，攻破河關(guān)（今甘肅臨夏西北）、狄道（今甘肅臨洮縣）、臨洮(今甘肅岷縣)等縣，并遷徙此三縣士民入蜀。

蜀漢延熙十八年（公元255年）七月，姜維督車騎將軍夏侯霸、征西大將軍張翼等攻魏，在洮西大敗魏雍州刺史王經(jīng)。魏軍損兵數(shù)萬，王經(jīng)率殘部萬人還保狄道，魏征西將軍陳泰星夜馳援，姜維撤軍而還。

蜀漢延熙十九年（公元256年），姜維升任大將軍，與鎮(zhèn)西大將軍胡濟約定合擊上邽。姜維率先出兵祁山，聞魏安西將軍鄧艾有備，乃改從董亭攻南安。鄧艾軍搶先占據(jù)武城山（今甘肅武山西南）截擊。姜維進攻無果，東下轉(zhuǎn)戰(zhàn)落門，隨即乘夜色東下奔襲上邽，胡濟爽約未至預定攻擊區(qū)域，又被鄧艾追兵在段谷（今甘肅天水西南）擊敗。姜維所部死傷慘重，星散流離，被迫撤回蜀境。

蜀漢延熙二十年（公元257年），魏國淮南兵變，姜維趁機率兵數(shù)萬出駱谷，進軍至關(guān)中芒水(今陜西周至縣黑水)。魏軍堅壁死守，姜維不勝而返。

蜀漢景耀五年（公元262年），姜維出兵攻魏，與魏征西將軍鄧艾大戰(zhàn)于侯和（今甘肅臨潭新城鎮(zhèn)），為其所破。姜維退兵沓中（今甘南舟曲縣境）屯田。當時宦官黃皓和右大將軍閻宇內(nèi)外勾結(jié)弄權(quán)，朝廷烏煙瘴氣。沓中屯田，一是積谷修兵，等待時機，繼續(xù)北伐；二為遠離政治漩渦，避禍自保。

蜀漢炎興元年（公元263年），魏權(quán)臣晉公司馬昭派遣鎮(zhèn)西將軍鐘會、征西將軍鄧艾等率大軍數(shù)道南伐蜀國。姜維周折轉(zhuǎn)戰(zhàn)，退兵劍閣據(jù)守，阻擊正面進攻的鐘會。鄧艾自陰平（甘肅文縣境）險道進軍，突襲成都，后主劉禪未戰(zhàn)即降，蜀亡國。姜維無奈偽降鐘會，謀圖伺機復蜀，事敗被亂軍所殺。

姜維九次北伐，八出隴右，攻擊雍、涼接合部的隴右，堅信聯(lián)合雍、涼羌胡作為盟軍，完全可以達到遮斷隴右的北伐初步目標。如《三國志·蜀書》姜維本傳所言：“維自以練西方風俗，兼負才武，欲誘羌、胡以為羽翼，謂自隴以西可斷而有也?！钡]右是魏國的重點防御區(qū)域，兵多糧足，加上郭淮、陳泰、鄧艾等良將坐鎮(zhèn)，其北伐敗多勝少，“隴以西可斷而有也”的局面也始終沒有降臨，最終弱小的蜀國在魏國的南伐中一戰(zhàn)而亡，身死族滅，南柯一夢，成為十足的悲劇性人物。

功過是非

對姜維的評價，歷來都是褒貶參半，至而褒少貶多。《三國志》作者陳壽評曰：“姜維粗有文武，志立功名，而玩眾黷旅，明斷不周，終致隕斃。”評價不高。東晉史學家孫盛對姜維則損毀更甚，認為姜維于忠孝節(jié)義智勇一無可稱，“姜維策名魏室，而外奔蜀朝，違君徇利，不可謂忠；捐親茍免，不可謂孝；害加舊邦，不可謂義；敗不死難，不可謂節(jié)；且德政未敷而疲民以逞，居御侮之任而致敵喪守，於夫智勇，莫可云也。凡斯六者，維無一焉。實有魏之逋臣，亡國之亂相。”元代史學家《資治通鑒音注》的作者胡三省對此頗不以為意：“姜維之心，始終為漢，千載之下，炳炳如丹，陳壽、孫盛之貶，非也?！毕噍^而言，曾在蜀國擔任過秘書令深知姜維為人的郤正評論比較公允：“姜伯約據(jù)上將之重，處群臣之右，宅舍弊薄，資財無馀，側(cè)室無妾媵之褻，后庭無聲樂之娛，衣服取供，輿馬取備，飲食節(jié)制，不奢不約，官給費用，隨手消盡；察其所以然者，非以激貪厲濁，抑情自割也，直謂如是為足，不在多求。凡人之談，常譽成毀敗，扶高抑下，咸以姜維投厝無所，身死宗滅，以是貶削，不復料擿，異乎《春秋》褒貶之義矣。如姜維之樂學不倦，清素節(jié)約，自一時之儀表也。”樂學不倦，清素節(jié)約，家無余財，品行高潔，活脫脫一個清官、好官形象。

平心而論，姜維不懼艱辛，百折不撓，銳意北伐，無疑是諸葛亮興復漢室事業(yè)的稱職接班人。魏國的討蜀詔書有言“蜀所恃賴，唯維而已”，他的死對頭鄧艾也不由贊嘆“姜維自一時雄兒也”。這些敵對方的言論，所透露出的都是對其才干人格的稱道。姜維，一個魏國的降將，一個比昏庸的后主劉禪更愛蜀國的人，為蜀國江山社稷流盡了最后一滴血。他沒有在天府之國安享清福，而是為未盡之事業(yè)長年轉(zhuǎn)戰(zhàn)于隴右的深山大谷間，忠心遠志，蒼天可鑒。至于理想未遂，抱負不濟，只能說是時也、勢也，而其一往無前、堅貞不屈的奮斗精神永遠值得世人敬佩。

墓冢祠廟

1.甘谷縣姜維墓冢祠廟

姜維墓，在姜維故里甘谷縣六峰鎮(zhèn)姜家莊。傳姜維偽降兵變被殺，暴尸原野，魏派專人監(jiān)視，不得掩葬。姜維的隨從設(shè)法偷得衣冠靴子，背回故里，家鄉(xiāng)人民依憑南山修筑此衣冠冢。靴子別葬冢旁，姜家莊南山就有了靴子坪之稱。1988年，甘谷縣重修姜維衣冠冢，今墓前所植樹木亭亭如蓋，時有游人前來憑吊忠魂。1999年，姜家莊村民在村頭創(chuàng)修姜維紀念館（或稱姜維祠）。院內(nèi)立楊成武將軍題寫的“姜維故里”碑及眾多頌揚姜維的石刻，大殿有姜維彩塑雕像及敘述姜維生平的壁畫。2020年，六峰鎮(zhèn)建設(shè)姜維文化長廊，立姜維挺槍躍馬雕像一尊，英姿颯爽。

據(jù)乾隆《伏羌縣志》載，甘谷周元坪魏兒溝有姜維墓，縣城設(shè)漢平襄侯姜公祠。除甘谷外，天水市的其他地方也有姜維遺跡。據(jù)乾隆《直隸秦州新志》載，秦州北有姜維壘，秦州西南的鐵堂峽有姜維故宅和姜維祖塋。無論“真相”如何，遺跡多正好說明故里人民對姜維的崇敬之情。

2.四川劍閣縣姜維墓冢祠廟

四川劍閣縣劍門關(guān)是姜維阻擊魏鎮(zhèn)西將軍鐘會之地，有姜維屯兵處、姜維洞等遺跡，并建有姜維墓、姜維祠廟。

姜維墓，原址在劍門關(guān)內(nèi)金牛古道旁。1936年，建修川陜公路遷至大劍溪對岸，2010年再次遷建。原祠廟始建于明代，2010年新建之祠廟在劍門關(guān)景區(qū)內(nèi)，祠墓一體，祠前墓后。祠廟匾題“平襄侯祠”，祠內(nèi)按姜維生平塑“歸附蜀漢”等群雕像。墓冢上圓下方，墓前豎碑“漢大將軍平襄侯姜維之墓”。周圍草木蔥茂，風景優(yōu)美。

3.四川蘆山縣姜維墓冢祠廟

蘆山縣傳是姜維建城戍兵之地，于是有“姜城”稱謂，縣境姜維遺跡眾多。

姜維墓，在蘆山縣城東北龍尾山頂。相傳姜維為魏國亂軍所殺，被分尸取膽觀看稀奇，其部下勇士冒死搶回肝膽葬于龍尾山，所以此墓又稱“膽墓”。墓始建時間不詳?，F(xiàn)存墓園有墓冢、碑亭，為四川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。碑亭立清道光年間墓碑二通，一題“漢大將軍姜伯約之墓”，一題“漢大將軍平襄侯姜諱維墓”。

平襄樓·姜公廟，在蘆山縣城南街。平襄樓又名姜慶樓，始建于北宋大觀三年（公元1109年），為三層三重檐歇山頂抬梁式木結(jié)構(gòu)斗拱建筑。2006年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平襄樓后即為姜公廟，單檐歇山頂建筑，始建于明代。平襄樓、姜公廟不遠處有漢姜侯祠牌坊，始建于明代。正面匾題“漢姜侯祠”，背面匾題“萬古忠良”。

姜維為魏國亂兵所殺，分尸泄憤，故鄉(xiāng)冀縣或蜀中的劍門、蘆山當時都是魏國之地，當局不會允許為這個敵對國名將起墳立墓，頌揚表彰。眾多的姜維墓冢及祠廟都是后人出于對他忠勇精神的敬仰而設(shè)，是英雄崇拜情結(jié)。因此，甘川兩地的墓冢究竟是真是假，其實無關(guān)緊要。